赌博的人有救吗

明知道对面是电子，能被人操控，还玩，赢了觉得自己厉害，输了觉得自己背时，蠢到如此，你说有没有救
高考结束的暑假，我去我们老家县城一家游戏厅打短工，我哥和老板是一起长大抓蛤蟆开水浇蚂蚁窝的情分，说是短工，说白了就是闲着也是闲着，不如闲着顺便弄点零花钱，去别的地方他不放心，这是老友的摊子，看场子的都是穿一条裤子的，至少不会被欺负。
一个五线城市的县城的游戏厅怎么可能挣钱嘛，所以你懂的，游戏厅只是掩护，他们家厕所后面有个小道，穿过去不远就是一个五十平的屋子，周围是一堵高墙，外面看不到，屋子里面有打鱼机水果机什么的，都是实打实的玩钱的，用钥匙上分不是投币的那种。
我一般都是在前面游戏厅打杂，装个彩票，补充个娃娃，夹个烤肠，遇到故障的给机修大叔打个电话，干点杂活，白天来玩的大部分都是放假的学生，还有年轻小情侣，坐在双人泡泡机那比比划划或者街舞机那群魔乱舞。等到了晚上，就能看到一些人隔三差五的往厕所那边去，去了很久也不出来。那就是去“赌”的。
我大部分时间都是白班，有一天夜班的小哥之一突发肠炎，塞都塞不住的那种，老板说你辛苦一下串个班，顶一次夜班，十一点来就行，五点半多等你二狗哥他们来了你就走，我算你两倍工资，看在毛爷爷的份上我当然答应了，和家里说了，我爹说下了班他去接我，我哥和老板说老臊子你别对我妹有非分之想哈，老板说不能不能，这么多年你不了解你哥们我啊，我喜欢的是人妻……
晚上我在后面小屋顶班，同在的还有一个美女姐姐和一个修机器的大叔，看场子的三四个小哥在前面游戏厅，偶尔过来一两个看一圈问问有没有事，和小姐姐说两句闲话，送个奶茶，就回去了。我主要负责拿烟送水泡泡面，美女姐姐负责上分，闲下来就和我聊宫里的尹恩惠真好看，说她姐妹要烫尹恩惠的卷发结果被tony老师弄得跟个大型贵妇狗一样，大叔大部分时间在闭目养神或者哗啦哗啦搓他的核桃，要么打水泡他的枸杞茶，塞着耳机听收音机，我问大叔听啥呢，大叔给我一个耳机，我一听是单田芳的评书，就还给他了。
小屋里虽然有好几个大风扇和换气扇，却也难挡人多加抽烟，我们前台的大风扇就不停的吹还是感觉烟熏火燎，但是机器前面的人群似乎并不在乎屋里的环境，一个男的坐在水果机前大声拍手，高喊中了中了！一瞬间屏幕上的闪灯让我有一种围观范进中举的赶脚，小姐姐走过去下分，连连说老板好手气啊，男人笑的裂开了花，随手掏出一张红色，塞进小姐姐的裤兜，说发财发财，有好大家分，临走还不忘拍下小姐姐的腰，回到吧台我说这要是给我一张，腰给我拍碎了我都干，小姐姐冲我一笑，说你等着看吧。水果机前的男人出去吃饭了，机子前的凳子背靠着操纵台，说明这台机子“有人，不对外”，小姐姐掏出她的索爱，在吧台里面蹲下，给老板打了电话说了几句，然后把手机给了机修大叔，大叔眯着眼睛听了一会，说知道了。
然后把手机还给小姐姐，拿着一串钥匙去水果机前，打开背板，鼓捣了几下，风轻云淡的关上，上锁，人群聚在打鱼机前，没人注意他。
过了一会，男人回来了，吆喝着小姐姐给上分，说要来个大满贯。小姐姐意味深长的笑。
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，押大的出小的，押小的结果射灯射向了大的，男人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目不转睛，再到抓耳挠腮一根接着一根抽烟，伴随着一阵叮叮咚咚的电子音，分数清零了，男的站起来，把空了的烟盒揉成一团扔在一边，拿出电话，走出门，过了一刻钟，拿着一摞钱进来，眼睛都布满血丝，气急败坏的让小姐姐上分。
凌晨四点，我歪在吧台里面的躺椅上鼻涕泡都吹了快三四个了，男的终于站起来，地上都是烟蒂，头发油乎乎的，沮丧的来到吧台，剩下的分折成现金不过二十块，小姐姐把钱递给他，笑而不语，男的垂头丧气的走了，我问小姐姐他掉了多少，小姐姐拿出他之前打赏的一百块，扇扇风，笑着说，大概一千多张吧，你饿不饿，吃不吃烤肠，姐姐请你……
后来我就没去过夜班场，只是下午下班的时候，还看到几次那个男人，一次比一次憔悴，消瘦，最后一次是被几个壮汉拖出去的，手舞足蹈大声辱骂喊叫要赔钱，老板打开钱夹，扔给他三百块钱，说愿赌服输，在你爷爷的场子闹事，你也不打听打听爷爷干什么的，给你三百当个车钱以后别让我看到你。
今年过年的时候，我哥和老板还有几个弟兄一起吃饭，
谈起游戏厅的事儿，老板说国家严管，老游戏厅早就关了，不过市里有一个大商场快开业了，内部人说里面的娱乐场正在招标，是那种用彩票换积分小礼物，还有室内碰碰车和旋转木马的“正规”游戏厅。我哥说也好，你这也算洗白了，赌博场这玩意还是不太好，老板嘿嘿一笑，说不用担心，早就找好人了，不让上分，可是没说不让“收购礼品”啊，知道日本的帕青哥不，再说了，我又没逼着他们来玩…………
开赌局的人，总会有办法去开，赌鬼们，也总会有办法去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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